外贸出口走弱如何应对？

作者： 景建国 祝宇航

海关总署8月8日公布的数据显示：今年前7个月，我国进出口总值23.55万亿元人民币、同比（下同）增长0.4%。其中：出口13.47万亿元、增长1.5%，进口10.08万亿元、下降1.1%。令人担忧的是，7月份我国进出口数据就降至3.46万亿元、下降8.3%，其中：出口2.02万亿元、下降9.2%，进口1.44万亿元、下降6.9%。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受人民币贬值的影响，今年7月份我国进出口数据折算成美元后为4829.2亿美元、下降13.6%；其中：出口2817.6亿美元、下降14.5%，进口2011.6亿美元、下降12.4%。

【资料图】

出口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不断下降

在部分大国供应链“去中国化”的大背景下，我国面临的全球经贸形势变得越发严峻，使得我国外贸出口受到持续的下行压力。尽管外贸出口仍然是我国经济发展极其重要的“三驾马车”之一，但其对我国经济增长的贡献度却在不断下降。国家统计局的信息显示，今年上半年最终消费支出拉动经济增长4.2个百分点、资本形成总额拉动经济增长1.8个百分点，但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却拉低经济增速0.6个百分点；而最终消费支出和资本形成总额对我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分别为54.9%、45.9%，但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对我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已严重衰退至负0.8%。

如果回看2021年的最终消费支出、资本形成总额、货物和服务净出口的三驾马车数据，当时还分别拉动我国经济增长5.3个、1.1个、1.7个百分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分别为65.4%、13.7%、20.9%。但到了2022年，最终消费支出、资本形成总额、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分别拉动经济仅增长1个、1.5个、0.5个百分点；最终消费支出、资本形成总额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分别为32.8%、50.1%，但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对经济的拉动却已呈现下降态势、仅为17.1%。

外贸出口走弱将产生负面影响

尽管可以将我国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对经济增长作用的下降，归咎为全球经济增长乏力、全球大宗商品价格不振、欧美等国的贸易保护主义、部分发达国家极力限制对我国的投资和全球外部需求增长放缓等各种原因，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国货物和服务贸易的净出口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已经大大减弱，这是十分危险的，已到了必须引起我们高度重视和警觉的关键时刻了。

我国出口走弱将造成以下一些负面影响：一是将直接导致外汇收入下降和贸易顺差的减少，并给外汇储备、国际收支、人民币汇率的合理波动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进而威胁我国的金融安全。二是会导致我国经济增长严重放缓，将影响经济安全。三是将直接使得我国本已非常艰难的供应链“雪上加霜”。外贸出口走弱将导致我国供应链的中断和延迟，进而对全球其他国家的生产和供应链产生连锁的负面影响。四是会给我国本已严峻的就业问题，特别是对每年我国基数庞大的研究生和本科生的青年就业市场带来更大的压力。一国外贸出口与就业的相关理论已经证明，一国的外贸出口增加将有效推动该国劳动力就业数量的上升。

我们必须要有着更加清醒的认识，以积极的态度和巨大的努力，通过系统性、综合性和全局性的措施，来解决我国外贸出口持续走弱的重要问题。

目前外贸出口持续走弱的主要原因

我国目前外贸出口面临严重困境的真正原因，实际上是主客观综合因素导致的：一是我国不少地方政府仅仅把“外贸出口”作为“外向型政府”的一个标志或考核经济发展的一个指标，没有真正认识到“外贸出口”对于经济平稳发展的关键作用，也没有真正从思想上和行动上将“外贸出口”作为各级政府的重要工作来抓。

二是我国目前仍缺少国际上最为看重的“外贸出口”所应该具备的稳定法律环境、营商环境，部分法律、政策和国际惯例不一致。

三是大量的外贸企业仍面临监管环境较严、融资难度较大、税收压力偏重等压力，加上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因素影响，严重挫伤了这些企业继续从事外贸出口业务的信心。

四是美国等霸权国家长期对我国进行围困打压，我国核心竞争力不强的出口产品已被印度和孟加拉国等一些国家的竞品替代，而其中在全球供应链中“去中国化”的趋势是最致命的。

五是世界“两极分化”使得整个国际环境不确定、不稳定因素正在不断增多，加剧了国际贸易的摩擦；由于俄乌冲突趋于长期化，导致各国面临的外部环境不确定性加大，也使世界经济的增长和国际贸易活动的动力不断下降。

六是在世界经济全面波动的大背景下，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抬头，许多国家都对进口产品采取了多种严格的限制措施。此外，部分国家将原本在我国投资的企业转移到东南亚和欧洲的一些国家，导致我国外商投资企业的出口业务大量萎缩。数据显示，2022年中国外商直接投资为1903亿美元，显著低于2021年的3340亿美元、2020年的2531亿美元。

解决我国外贸出口走弱问题的国际经验借鉴

以“稳外贸出口”作为经济发展的国家战略，这就意味着需要对我国经济发展的增长模式进行调整，不妨借鉴一些国际经验。

一是我们应善于学习和借鉴国际上外贸出口业务的成功经验。比如，新加坡作为国际金融中心，其监管制度、离岸金融和贸易扶持政策为外贸业务提供了有力的制度支持和金融保障。

二是优化金融服务体系。发达国家在外贸出口领域的金融服务体系比较成熟，金融机构提供的服务种类较多，有效满足了外贸企业的多样化需求。

三是加强跨部门的协同和合作。英国、荷兰等国家在外贸出口业务中，各部门之间的信息共享、协作机制较为完善。

四是不断提升科技金融支持外贸出口的水平。英国、美国等国家在外贸业务中广泛应用大数据、区块链等技术，提高了业务处理速度和安全性。

五是努力防范外贸出口业务的风险。新加坡在发展外贸出口业务过程中，对反洗钱、反恐怖融资等问题得到政府层面的高度重视；监管和执行层面也落实到位，较好地把握了国际贸易的灵活性与合规性。

六是注重外贸人才的培养与引进。英国、美国等国家通过建立专业化的教育体系，培养了大量外贸专业人才。

七是营造良好的外贸出口法律环境、市场环境，积极引进更多的外资企业。新加坡政府积极推动外贸市场的开放，引导外资机构进入市场，提升市场竞争力、助推国际贸易发展。

八是积极进行外贸业务的国际合作。外贸强国在开展外贸业务时普遍通过开展国际合作来拓展全球市场，加强本国与WTO（世界贸易组织）及区域性国际组织的合作，深度参与这些国际组织的活动，积极推动本国外贸业务的国际化进程。

九是学习日本采用通过对外直接投资转移国内部分产业的办法，来保证出口产品的高回报率和高效率。

十是美国和日本都在采取不断提高外贸出口中服务贸易的比例，来保证外贸出口的长期增长和获得更多的综合收益。

稳外贸几点建议

一是我国应将“稳外贸”作为长期战略。我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在外贸出口形势如此严峻困难的局面下，通过“内循环”只是一种临时性解决外贸出口困难的弥补手段，而决不能就此放弃我国长期以来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我们要坚定不移地继续发挥“稳外贸出口”对我国经济增长的关键作用，当务之急是要有系统性的、可行的、稳定的促进外贸出口发展战略和具体措施来解决外贸出口面临的问题。

二是要努力将我国外贸出口物品所带来的服务贸易和数字贸易的机会，转化为今后长期的外贸出口核心竞争优势。要制定切实可行的政策，引导我国的机构（尤其是金融机构）和企业提升本国外贸出口货物贸易中服务贸易和数字贸易的比例，并且给予这些外贸出口企业在货物贸易转型为服务贸易、数字贸易过程中所付出成本的专项补贴。

三是还要努力将开展“新型离岸国际贸易”作为当前形势下解决外贸出口走弱问题的重要手段，同时全力提升我国金融机构开展跨境投融资和跨境贸易的服务能力，积极争取将金融机构作为开展跨境贸易和服务贸易的重要支持力量。

四是要拿出“真金白银”和实际行动积极鼓励外贸出口企业坚定信心，特别要让这些企业真正获得与其对国家贡献相匹配的幸福感和荣誉感。

五是要鼓励外贸出口企业进行产业升级，提升出口产品附加值，这样既能大幅提高外贸出口产品的价值，又能防止被他国竞品替代。

六是应重视解决外贸出口企业特别看重的法制体系、营商环境和税务安排。

七是相关部门要主动出击，积极与进口我国商品的国家洽谈互免或大幅降低两国之间进口商品的关税；或者成立纾困基金来对出口企业进行实质性支持。

八是还要积极通过“人民币国际化”来助推“外贸出口”业务。其中的逻辑关系是，如果我国能够将与购买我国出口商品的国家开展包括人民币计价、货币互换、货币掉期、利率掉期在内的合作，不仅可以助推我国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还可以帮助相关国家降低交易成本和防范可能的金融风险。

九是积极探索开展离岸贸易和离岸金融的税收体系。建议有关部门出台支持开展新型离岸国际贸易和离岸金融的税收优惠政策，最重要的是可以借鉴和学习新加坡等的经验。出台鼓励我国开展离岸银行业务的税收政策，明确免除OSA、FT、NRA账户非居民预提税、OSA离岸单元的增值税和明确OSA离岸单元的所得税减按15%缴纳等。

（景建国系上海首席经济学家金融发展中心离岸金融研究所所长、交通银行离岸中心原市场总监，祝宇航系交通银行跨境金融专班高级客户经理，本文仅代表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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